老師打我我要哭

「兩隻老虎」是一首大家耳熟能詳的童謠，據說是源自於法文兒歌「Frère Jacques」。小時候在台灣唸書時，不知是那位天才利用這首曲子的旋律，寫了另一種俏皮歌詞，唱成「老師打我、老師打我，我要哭、我要哭，回家告訴媽媽、回家告訴媽媽，打老師、打老師。」

當時大家都非常喜歡這歌，因為唱出了自己的心聲，只是歌詞中的情景，在現實環境中真是不太可能實現啊！話雖如此，但大學時曾經有個同學告訴我，小時候如果她在學校被老師打，她的母親一定會吵到學校去罵老師，還警告老師不准打她的孩子，我們聽了都好羨慕，真希望也有個這樣護著自己的母親。

我從入學起到初中唸的是私立學校，一直算是個乖學生，成績也不錯，記憶中只有一次因為考試沒考好而被老師打手心，但我並不知道如果我是個壞學生常常被打，我的爸媽會是什麼反應？他們從來不是「虎父母」，但我自己有一段時間是「虎學生」，某次考了九十五分回家一直哭，老爸說：「哭什麼啊？有人考九十的吧？這樣下次才有進步的空間啊！不用考一百啦！」高中畢業典禮時，前三名可上台領「市長獎」、「局長獎」、及「校長獎」，拉風的很，我回家後跟老爸說：「你女兒，什麼獎都沒有！」老爸說：「你…『 家長獎 』！我給你！」看來我的父母雖然沒有不准老師打我，但跟很多人比起來，我算是很幸運的了。

自己做了老師之後，常看到家長一進門就是一副「這星期沒怎麼練琴，要殺要剮隨您大小之便」的樣子，孩子也一臉無奈。聽到這種話當然是當笑話，但聽多了就一點也不好笑了，有時還真想搧家長一巴掌，難道你們一生下來就是個大人嗎？不是從小孩長大的嗎？如果今天你是孩子，你父母看到老師就說這些，你是什麼感覺呢？不是孩子不乖或做錯我們不能處罰或教育他，而是很多狀況的發生，真的算是一種錯誤嗎？孩子需要被打被罵或被處罰嗎？

兒子四年級時我去學校參加 Parent Teacher Conference，老師指著兒子的美術作品還有其他同學的作品給我看，並說：「Did he try his best？」言下之意就是兒子應該還可以做得更好。我們總教育孩子要盡力把事做好，但到底有沒有盡力又如何評量？有個孩子說：「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真的 try my best，如果我 try my best 的話，我就都不用吃飯睡覺了！」他母親聽了氣得要命，我說：「你的孩子真是聰明！我最欣賞這種有頭腦的小孩了！」

我看著那些做得很細緻的作品，問老師說：「這些都是女生做的吧？跟這些比起來，我也覺得他做得不好，您要給他個 D 我沒意見，但他對這些美勞項目沒有什麼興趣，那天做到很晚才睡覺，這個成品已經是極限了，我相信他已經盡力了！」

我知道這個老師很喜歡我兒子，我了解他「望 『我子』 成龍」，我很感謝他，但世上沒人是十全十美的，孩子也有立場與情緒，如果兒子因為不喜歡某項功課就不做，那是態度上的問題，但他還是完成了，我不需要拿「做得不夠好」來打壓他，更不會期望他做的跟別人一樣好或更好。

老師有老師的地位及責任，但有時候他們也不一定是完全正確的。中國人習慣有事先怪自己的孩子，這對孩子是不公平的，他們需要相信及支持他們的父母，特別是孩子小的時候，如果在學校受了委屈，我們有責任要問清真相，並適時出面給點力。如果我們與孩子之間不能從小建立基礎的信任，到了叛逆青少年期，他們就會把門關起來，那時我們想關心也沒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