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/13/2017

放棄的理由

一件做了很久的事,最近忽然不想做了。若要說原因,彷彿怎麼說都說不清楚,除了「一言難盡」之外,不知道還有什麼詞彙足以形容心裡的難受,這兩天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勉強可以比喻的方法,想著想著,自己也覺得比較清楚了。

就舉這個例子來說吧!「假設」附近有家不錯的餐館,食物可口價格合理,大部分的菜色我都喜歡,老板與服務人員還有環境也令我感到愉悅,於是不想煮飯時就往那兒跑,平均每一至兩星期必定光顧此餐館飽食一頓,於是十多年下來,此舉漸漸成為生活中一項不可或缺的活動。

話說今年之前一切都好,我以為如果我沒有退休搬家、沒有生病住院、沒有發生意外狀況,而此餐館也沒有倒店的話,我將會持續這樣的生活,與餐館老闆及菜單上的菜色保持良好關係,繼續吃到我終老。只是人算不如天算,今年初開始,情況有些不一樣了。

第一次吃完回家後感覺腸胃不太舒服,而且只有我一人如此,其他同去的人沒有任何反應。如果食物沒問題,那當然就是我個人的健康狀況欠佳!我明白這世上沒有任何餐館是完全無菌的,因為自己免疫力變差,以前不能打擊我的細菌,現在竟然出現症狀,因此我把這第一次的病況當做是一件意外,休息一個星期後就應該沒事了,不用太在意。

腸胃復元後再次造訪此餐館,吃完又只有我一個人出狀況,因為別人又都沒事,那當然還是我的問題囉!於是乖乖在家修身養性,希望免疫系統趕快修復,才能繼續享用美食。沒想到一波稍平一波又起,接著去的幾次回家後,偶爾都還是有不同程度的不舒服。

因為喜歡去這家餐館,多年來成為一種習慣與依賴,今年開始即使不舒服,也認為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是餐館。然後每次當覺得自己的免疫力有提升的跡象,應該能再去吃頓好飯了,就會再度感到不舒服,五次中可能有三次中獎機會,最後兩次更是嚴重的上吐下瀉,於是我警覺到事情的發展,可能比想像中嚴重了。

之後我開始思考,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呢?如果只是一道菜,那麼我就避免吃那道菜吧!但是好像又不是這麼簡單的原因。一個餐館是一個大團體,有那麼多的人一同共事,以我一己之力,如何判斷是廚房有問題?是桌子沒擦乾淨?是碗盤沒洗好?是食物沒煮熟?還是進貨時食材本身就已經有瑕疵了?

如果去向老闆抱怨,換來的可能是:「我感謝你是多年老顧客,但別的客人都好好的,你是什麼毛病?」別的顧客真的都沒事嗎?如果大家都能包容服務業的辛苦,有問題也不提出,那我豈不成了唯一的「奧客」?

我當然還是很喜歡這家餐館,可是我真的吃得不舒服。如果找不出原因,那就只能說我老了,變敏感了。但就算我能找出問題,餐館不是我的,我能叫大家都聽我的話,只做適合我胃口的菜色嗎?若說「景物依舊,人事全非」,那就得給別人扣帽子,其實工作人員個個都盡力做好自己認為是對的事,何況每個人的立場不同,想法也不同,對與錯其實很難界定。

既然我不能叫餐館的運作來配合我,我也不能勉強自己去適應它,更不可能因為喜歡而繼續去又繼續不舒服,我又不是自虐狂,那麼我能做的選擇,就是從此不再去了。

一開始的不舒服感覺,只能算是小折磨而已,到後來竟然變成想到要去就害怕若對自己做的事說的話都不確定,面對未來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,這樣的環境彷彿會讓我漸漸失去自信。

人性是複雜的,人心是脆弱的,我必須承認自己的脆弱,不能故作或強求強壯,更不需要一直提醒自己面對脆弱。若我本來就是一個免疫力很低的人,只是以前都沒有發現,那其實也不是餐館的錯。

曾經被裁員的老爺說:「我以為我會在那個公司做到退休,結果呢?」離了婚的朋友說:「想當年我嫁我前夫時,也以為我會與他白頭偕老,現在呢?」老天為我們安排的人生劇本,偶爾也會出乎我們的意料,人生的無常,不也就是如此嗎?

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,也沒有不結束的音樂會,當所有的訊息都指向離開時,我不想因為捨不得某人或某事,而緊抓著已經變質的關係,「有一種勇氣叫放棄」,我選擇放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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