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生只做一次的事

曾經在一家音樂教室當老師，我只要去上課，不用負責找學生或排課，在我去的時間內，工作人員會竭盡所能把每個時段都排滿，讓每個老師每間琴房都達到最高的使用效率。

每到九月開學，所有的學生都應該回來開始正常上課，但因為在我們這個區域秋天是足球季節，一般從九月練球比賽到十一月，所以如果有學生參加足球隊，週末的行事計劃都會受到影響，如此一來當然也就影響到我們音樂教室老師們的上課時間。

某天我有一個空檔，走出教室透口氣，剛巧隔壁琴房的老師也走出來。
我問他說：「你的學生也沒來嗎？」
「對啊，去參加足球比賽了。」他答。
「我的學生也是請假去踢球了。」我說。
「真是氣死我了！我覺得這些學生與家長都很糟糕！鋼琴是要彈一輩子的，足球又不是，怎麼可以不來上鋼琴課而請假去踢球？」他很不高興的說。

我一聽，雖然我也不高興學生請假，但心裡也不是很同意他的說法。所以我說：「沒錯，就是因為鋼琴是要彈一輩子的，足球不是，所以趁著小時候還踢得動，應該趕快去踢。」他一聽臉更臭了。

所以只會做一時的事，或甚至一次的事，到底該不該做呢？

這個暑假我們全家第一次去夏威夷歐胡島威基海灘旅遊，女兒一直說要去衝浪，問兒子要不要去，兒子不置可否。對我來說，如果沒堅決說 No 就是 Yes，反正就是讓他們嘗試一下，於是我叫女兒負責找衝浪班，訂了一小時的 Semi-Private 課程，兩人一位老師一起上課。

到了要上課那天，臨時有其他的學生不來，所以又多了一位老師，負責人馬上問我們要不要改成 Private Lesson 一人一老師？當然這樣費用就增加了不少，但是我們馬上就同意了。對我而言，我真的不知道他們這輩子是否還有機會衝浪，既然是藉渡假機會學習一項新的水上運動，更可能是今生只做一次的事，要學就學得像樣點兒吧。

當看著他們趴在衝浪板上朝海面划過去時，我真高興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，多請了一位老師，否則海水是一直在動的，又不是坐在鋼琴前面，那有那麼容易讓兩人在海上保持一定的近距離一起上課呢？上完後兒子女兒都很高興，馬上又約了同樣的兩位老師，在兩天後再上一個鐘頭的課。

這回每人兩個鐘頭的衝浪課，再加上買了一片專人在海上錄影的 DVD，是除了機票旅館外最大筆的花費，真不便宜，但是太值得了，孩子很高興嘗試了新活動，也留下了美好的回憶。

小時候學鋼琴，是因為看到朋友學我也想學，所以是我自己要求老媽讓我去學的，但她從來沒有期待我學成什麼樣或彈到什麼時候，當時也沒有預料到我今天還能靠鋼琴生活。到底什麼該學什麼不該學，到底那一樣學了有用或能繼續一輩子，這些我們都不能預見，也不能替孩子們決定，我們只能在自己時間及經濟能力所及，提供他們學習的環境，不論幾年的鋼琴足球或一次的衝浪都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