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/23/2018

人生無處不鬧劇

張三就讀的大學離家不遠也不近,但這「不遠不近」也就是麻煩的地方。說近嘛,開車也要三個鐘頭左右,說遠嘛,也沒人坐飛機,只有巴士搖啊搖的幾個鐘頭,搖到頭暈時就到了。

人在美國大多開車不是問題,天下父母心,能接送的話當然要接送,只是張爸工作繁忙,張媽常獨自擔任車伕的工作。這原本也不是問題,問題是張媽對含咖啡因的飲料過敏,不能喝茶或咖啡提神,而最近這兩年睡眠狀況不是太好,曾有過開著開著差一點睡著的記錄,這就有點讓人擔心了。

 話說這個暑假張三回家兩個星期後,就得回到學校附近做實習工,回去這天鬧劇的前奏曲,在前一天晚上就震天響了。前一天晚上大家決定要早起出門,所以能避開早上尖峰時間,但是為了到底幾點該起床,四個人就有四種意見。

為什麼兩個人的事會變成四個人的事呢?因為張爸不能去,擔心老婆,為了減輕自己的心理壓力,希望張四也一起去,回程陪老媽聊聊天,可以提神醒腦。張四並沒有不同意,但是因為暑假每天晚睡晚起,雖然覺得應該去,卻沒那麼想去,感覺不是太心干情願,最後大家同意五點起床。

早上五點鬧鐘響了,張爸叫醒張媽,張媽竟然說:「別太早叫兒子,讓他們再多睡一下!」張爸一聽情緒開始有些小爆發:「那你叫我鬧鐘上五點幹嘛?不是我們都可以多睡一下嗎?」於是昨天晚上講好的出發時間作廢,兩老重新再吵一次決定,最後張爸輸了,遵從張媽的旨意,六點再叫醒兒子們。兒子們起來後,則是另一場大戰的開始。

張四早起有起床氣,看起來滿臉發臭的樣子,張三看了很不爽的說:「你不想去就不要去,沒有人喜歡一路看你臉色!」張爸很希望張四去,於是來當和事佬:「他是要去陪媽媽的,不是陪你,他不高興就不高興,你不要管他。」但是這話沒啥用,兩個人還是吵了起來,這個叫那個別去,本來不想去的那個,現在又非去不可,等吵完到出門,都不知道幾點了!

這齣鬧劇使我聯想到我曾經參與的另一齣鬧劇,當時我充當瞎拼導遊,帶著一位朋友與她讀大學的女兒去名店村。女兒想為日後找工作買一個名牌皮包,但是母親不願意買給她,理由不外乎是「我已經買了兩個給你,都還沒有用」與「你的東西已經太多,你只會花錢,都不知道節儉」等等。因為吵得太兇了,我怕客人回家後還要繼續吵,於是我說:「晚上如果有人想大聲說話,就請自己睡到外面草地上去。」

在那幾天的瞎拼過程中,我也經由一連串大小的瞎拼鬧劇,了解這對母女的劇本,就是一套公式,只是不時更換店名或物品。每次只要女兒開口說想買什麼,母親就會提出一堆大同小異的理由來反對,我聽的都耳熟能詳倒背如流了,當然女兒不會接受,接下來就要吵一架。

之後我與朋友談到買皮包一事,我問她:「你以前買給女兒的皮包,她喜歡嗎?」根據我自己的經驗,如果我買的東西孩子們不喜歡,他們根本就不會用。我不能因為自己想買就非要他們接受,然後再罵他們浪費不用,這種行為對我而言,是先不尊重孩子,後對孩子情緒勒索。

沒想到朋友竟然說:「我只是說說而已啦,最後我還不是都買給她了?」這是什麼邏輯啊?所有的事都先反對,吵一架,再同意嗎?怎麼有這種白目的媽媽?是為吵架而吵架,藉吵架來刷存在感嗎?有好日子不會過嗎?一定要找事來吵嗎?

「我看你很愛吵架喔!」我說。
「哪有?沒有人喜歡吵架的!」朋友說。
「我看你就很愛吵啊!否則你為什麼要講那些廢話?為什麼不能就說『好』,買了就好了?如果最後結果都一樣,為什麼要先反對?」

前述的張家也是一樣,意見一堆,我反對你你反對我,吵了半天,最後達成協議又再推翻。第一個起床的張爸是戰爭發動者,但最後與張媽妥協,那麼吵的目的是什麼?看來這種換湯不換藥的鬧劇戲碼,常在不同的家庭中一再上演,然後一演再演歹戲拖棚,演員沒有自知之明,鬧劇也不會停止。

經由他人的鬧劇,我發現我家也不是多優良,也常有鬧劇。我自己的確有為反對而反對的傾向,為了堅持為一些狗屁倒灶的小事發表己見,因而引起戰爭,戰火一起又覺得人生已經夠苦了,活得不用太認真,聽別人的也行。「別人」其實也沒有誰,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家中老爺,除非要換人,否則大半輩子都過了,現在實在應該努力提醒自己,在戰火未起之時就閉上我的賤嘴。

一個有智慧的朋友告訴我,如果別人提出與她不同的意見,她會說:「Are you sureThat's greatThank you so much」但是英文太長了,何況要是聽到笨話,我也說不出「great」,於是我開始提醒自己說一個中文字:「好。」其他的都不說,就當自己是啞巴。

老爺說:「今天晚上我想吃麵,不要吃飯。」
「好。」
兒子難得回家一個星期,告訴我說:「我星期三四五晚上都不在家,要出去吃飯,你不用管我幾點回來。」
「好。」
女兒說:「你來接我的時候要開大車,我要帶兩個箱子回來,整理我的衣服。」
「好。」

你們說什麼,我都說「好」,好嗎?我感覺自己離聖人不遠矣……


1 則留言:

YuYunbeautifulworld 提到...

「好。」其他的都不說,就當自己是啞巴。 太有智慧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