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星期三的學生,一進門就告訴我:「老師,下星期三是 Thanksgiving Eve,我可不可以放假?」What?我只聽過「New Year Eve」,「Thanksgiving Eve」是啥玩藝兒?但是學生都開口了,怎麼能說不行呢?何況星期一開始交通狀況就已經很差了,過節的前一天一定更糟,家長下班還要先接孩子再衝來我家,與其說是讓學生放假,不如說是感恩家長,放她一天生路吧!
星期五晚上有朋友早就安排了晚餐的聚會,但我得先處理星期五下午五點的學生。此學生常常放我鴿子,某次她忘了告訴我不能來,五點半才想到傳簡訊,我回:「沒問題,因為你沒出現,我自己已經練了一個鐘頭!」此學生是個小老美,否則我會再加一句:「我剛才決定把我的 Middle Name 改成『鴿子』!」
上星期原本想到要問她這星期五可否早一點來上課,沒想到學生竟然比我先行動,問我是否可改成星期日,我非常驚訝!她曾經學了、走了、又再回來,是一隻返巢的倦鳥,口口聲聲說喜歡鋼琴,但平常也沒有多認真練習,上課天要是有事就不來了。奇怪的是進了高中後課業煩忙,練得卻比以前多很多,原來她把彈琴當做一件舒壓的活動,書讀得煩了就練琴,如此一來,讓我感覺她母親這些年來為她花的學費非常值得。
年輕時剛開始教學生的時候,我當然希望有多一點的學生,也希望學生個個能準時上課按時練琴,雖不求豐功偉業,起碼有學到學好,到了一個階段,就能彈得有那個階段的樣子。
但年紀愈大,愈明白人之所以痛苦,多是源自於對周遭的人存有錯誤的期待,每個學生的個性、能力、學習過程、與練習態度都不一樣,若對不同的學生做同樣的要求,對他們是不公平的,對我而言也是痛苦的。二十多年後的今天,對於教學這件事到底該怎麼做,其實我已經非常的清楚了。
命裡有時終須有,命裡無時莫強求,與我有緣的學生自然會來,也必定留下,沒來的與留不住的,都是無緣的。至於收入,一個人一生到底能賺多少花多少,老天爺自有安排,我無需擔心太多。如今還有學生可教,就算是小貓兩三隻,只要願意來上課,就是我多賺到的,何況我得到的也不只是錢而已,在我教學的同時,學生們也總是帶給我不同的樂趣。
因為這個星期五的學生,我忽然想到藉著感恩節感謝一下我的學生!謝謝他們來到我的生命中,讓我有機會滿足我好為人師的需求,因為他們,我看見不同的孩子都有不同的個性,我因此學會尊重,更因為教了他們,使我成為一個更好的老師與母親!我覺得學生們都是來報恩的,今生能夠認識他們並成為他們的鋼琴老師,是我的福氣!我謝謝我的學生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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