詐騙電話

睡覺睡到大半夜，迷迷糊糊彷彿聽見電話響，不知到底是作夢還是現實，我還在研究中，老爺已經從床上一躍而起，找到電話接了起來，隱約我聽到父親的聲音。上次母親在家摔跤之後，父親一大早七點打電話來報憂。電話在不該響的時候響，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。但是既然是他的聲音，就表示他沒事，那麼是誰有事呢？我好像一下清醒了，心驚膽跳的把電話接過來。

父親劈頭問的第一句是：「你剛才是不是打電話給我，跟我借錢？」
 
「我在睡覺，現在幾點你知道嗎？我幹嘛半夜打電話跟你借錢？現在是你的白天，你沒在做夢吧？」結果是父親接到詐騙電話。第二天早上起來，也就是我平時打電話回家的時間，依照慣例我撥了電話號碼，我們兩個就開始討論起來。
 
我想到的第一件事，是每次當我打電話回家時，我們彼此開口的第一句說的是什麼？因為家裡只有父親，而我都是在固定時間一週打一次，通常那時電話響，他都知道是我打的， 所以他接到電話時，不是說「喂」而是說「哈囉」，當我們兩個都「哈囉」了之後，誰也沒叫誰，就直接開始講話。那麼這次在一個與平常不同的時間，他到底聽到什麼，覺得是我呢？
 
一問之下可能是打掃阿姨的問題。家裡請了一個每星期來一次幫忙的阿姨，洗衣打掃也煮點飯菜等，母親在的時候就是如此，打掃阿姨也在我們家做了將近十年了。原來電話是她接的，她說通常只有我與弟妹打電話給父親，所以把電話拿給他時就說是我，因此父親有了先入為主的感覺，認為要跟我講話。「我」叫父親借我二十萬給朋友救急，父親聽了說「二十萬美金太多了，我沒有。」對方馬上說「不是美金，是台幣二十萬。」然後還給了他銀行帳號。

原本說了說之後，父親掛了電話就要去匯錢了，但是那人可能怕他要是打給我會穿幫，告訴他說：「我換了一個新的電話號碼，你記一下。 」父親一聽隨口問了問：「你為什麼要換電話號碼呢？」對方說：「因為這個比較便宜。」這下他起疑了，他知道我的電話費是固定月費，打台灣不用特別加錢，沒有便不便宜的差別，於是便問對方：「那你原來的號碼是幾號呢？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下，證明你是我女兒。」對方一聽馬上把電話掛了。

我的老爸雖然八十好幾了，但是耳聰目明一點也不癡呆，打麻將時還是像年輕時一樣的俐落。他說：「告訴你也不怕丟人，我真的差點兒被騙，真的以為是你，也真的要給你匯錢了。」我說：「你想想看，我在美國，我的朋友如果在台灣缺錢，在台灣跟別人借就行，會借到我這裡來嗎？」

別說老人家容易成為詐騙對象，有一陣子我也常接到網路騙信。那時候我剛使用網路沒多久，網路詐騙的故事還不太盛行。發現網上有一些與音樂及鋼琴有關的網站，老師可以登免費廣告，於是我也登了。一段時間後收到一封家長的來信詢問鋼琴課，大意是說有個兒子十三歲想學鋼琴，但是家長自己人不在此地，會幫兒子在我家附近租個房子買個琴，又因為學琴心切，一星期要上三次課每次一小時，第一次會先付半年的學費。

這封信疑點重重。第一，孩子十三歲才說要學，不是不可能，而是機率太小了；第二，我不是名師，我只有學生小貓兩三隻，要說有家長帶著學生慕名而來找我上課，我想那機率比中樂透還要小；第三，再怎麼認真的學生，也不需要一星期上三次課，貢獻我那麼多的私房錢，除非是上輩子欠我太多，老天爺安排今世非得還完，還一次繳半年學費？那得要多少錢啊？老爺則說，十三歲的男孩，基本上已經是大人了，可能還比我高大，如果家長不來，我自己得小心。

後來跟學妹提起，她也收到一樣的信，可能此網站上所有的鋼琴老師全都有份，大家都在一夜之間以為自己成了名師！於是我們兩人都把信丟到垃圾桶了。

父親跟打掃阿姨說：「如果我真被騙了二十萬，你有責任！你要出十萬！」我跟父親說：「你別怪她，是你自己笨，但是你也聰明，發現了騙局。我的朋友若有難，他們應該自己負責解決，我不會找我爸幫忙。我走頭無路要找你借錢的機率，比詐騙集團找你的機率小的多了！不管誰跟你說你女兒或你外孫被綁票了需要贖金，你全都別理！萬一是真的，就算我們命中注定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