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不到的痛苦

最近在報紙上看到一則台灣計程車司機的新聞，此司機在車上裝置卡拉OK音響，乘客可在車上高歌一曲，之後乘客若不介意也同意，司機先生會把影片上傳網路，此司機因此成為網紅，還上了國際新聞。

因為喜歡唱歌所以好奇，我搜尋到司機先生的網頁，也聽了幾位乘客的歌聲，其中最令我驚訝的不是某位乘客唱得多好，而是很多人都唱同一首「刻在我心底的名字」。我找到歌曲與原唱盧廣仲，「早安晨之美」馬上在我耳邊響起：「對呀對呀…對呀對呀」。我把歌傳給一個與我一樣喜歡聽歌唱歌的朋友，還發現「刻在我心底的名字」是電影「刻在你心底的名字」的主題曲。

網路助長好奇細胞增生無法停止，我又繼續找電影，原來電影是去年 2020 九月上映的新片，內容講述兩位高中男同學之間的曖昧戀情。就在我發現電影的同時，朋友也回應我說「歌曲是電影主題曲，如果想看電影的話，Netflix 就有。」太好了！除了聽歌，也順便把電影看了吧！

若撇開同性戀議題不談，我認為這就是一部典型的愛情文藝片，基本上會有男女兩位主角，或許再加上一位攪局的第三者，可能還得猜測一下最後到底是哪兩位能修成正果。但現在因為是同性戀主題，感覺就全然不同了。

看此片我不用找兇手，不用等待真相浮現，不用擔心花落誰家，動手來篇觀後感也不怕缺德透露劇情影響到還沒看的人，因為電影設景在 1987 解嚴之後的年代，又是同性戀議題，所以從頭到尾分分秒秒，我都只有三個字的情緒，就是「得不到」！

「得不到」！「得不到」！「得不到」！

兩位主角一名 Birdy 一為阿漢，電影中有許多場景讓我非常感動。例如 Birdy 的父親到學校處理兒子的問題，在教官室對兒子大打出手，此時阿漢在外面看到了便衝進去擋著 Birdy 替他挨打，後來兩個人還互相打了起來。在那一刻我淚如雨下，感覺到阿漢的真心，我相信他為了維護 Birdy，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！

還有一幕是兩人在阿漢的父母面前，阿漢要告訴父母他喜歡 Birdy，但是卻被 Birdy 打斷。阿漢說：「我敢說我喜歡誰，你敢嗎？」其實平日在學校裡，阿漢是個乖乖好學生，Birdy 則是一個不怕老師不怕教官，整日胡作非為的學生。諷刺的是當面對感情時，Birdy 卻變得唯唯諾諾，還想藉與學妹約會來證明自己不是同性戀。

電影的結尾，昔日的高中生都已邁入中年。多年之後的不期而遇，兩個人走在無人的街道上敘舊，Birdy 說：「我那個時候其實很愛你！」我當下覺得：「你現在才有種說嗎？你早幹嘛去了？」但是想到阿漢的感覺可能是：「沒有想到有生之年，我竟然能等到你的這一句…」我又頓時淚崩了… 

片中雖然有兩位主角，但對我而言只有一位，那就是阿漢！一個無所畏懼可以真實面對自己的勇者！我們可以編謊話騙別人，但是終究不能騙自己！

其實全片並非只傳遞「得不到」的訊息，也有少數「得到了」的瞬間，例如在學校生活點點滴滴的片刻，例如當阿漢騎著新買的摩托車載著 Birdy，問 Birdy 是否喜歡車的顏色？以及在寒假兩人高興出遊的當下，那些只要能在一起的時間，其實就是一種幸福了，等到我們長大面對實際的社會與無奈的生活，這種純粹無雜質的感情就再也不會存在了。

就別提當年的同性戀是個禁忌了，我也想到我們每個人的一生中，究竟有過多少人事物，是我們想得到卻得不到的？我們的心底，曾經刻過多少個名字？這些名字是想愛卻不能愛的人？想讀的卻考不進的學校？想去卻進不了的公司？還是其他？

人生中有苦有樂，一定有「得不到」的，那感覺必定痛苦，但是「得到了」的應該也不少吧？沒得到的雖然美好，但若能「看見得到的」並知足，那也不錯吧？如今我年過半百，婚姻也超過三十年了，我問自己：「沒有得到，真的那麼蹧嗎？得到了，又如何呢？」

~~「刻在我心底的名字，你藏在塵封的位置，要不是這樣，我怎麼過一輩子？我住在想你的城市，握著飛向天空的鑰匙，你繼續翱翔，還有我為你堅持！」 ~~